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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神说,那个谁,太亮了,调暗点!
于是,便有了黑夜。

[FF7](ZC)A Little Wish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米德加的大街小巷里已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横幅。
这是星痕综合症被治愈之后的第一个圣诞,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们决定开始大张旗鼓的庆祝。他们在米德加的每一处锈迹斑斑的钢架上系上彩色的飘旗,在灰色的墙壁上喷上庆祝圣诞的字样。
恢复运营的商业街被高大的松树塞满了,孩子们三两成群的围在树下,看着店主把丝带和灯泡缠满深绿的树梢,当挂上一个个点缀着粉色缎带的小盒子的时候,树下的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喧嚣,越来越多的孩子聚在一起,他们昂着头,亮晶晶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隐没在树叶中的礼物。
即使那里面只有一些廉价的水果糖。
“等到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就能摘了,提前摘的话会被圣诞老人讨厌的哟。”店主爬下梯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眯眯的转身面对一束束期待的目光,“好啦,别都聚在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着你们呢,午夜的时候再来吧。”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孩子们互相拉着手往街道深处跑去。
孩子的愿望总是天真而简单,一些不需要多少花费的小玩意就能让他们开心许久。而大人们则没有这么轻松,他们需要在商店里持续奋斗直到挑中对方梦想中的礼物以防止在节后收到一张令人心碎的绝交卡片。
所以每一次圣诞节前的礼物选购都是一场战争。
而蒂法此刻就处在战场的中心。
“马琳!”她喊道,堪堪躲过一个抵在她肩膀的手肘,“抓住我的手!”
在圣诞节前夕来米德加的最大的百货公司选购圣诞礼物似乎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但是蒂法别无选择。酒吧繁忙的工作使她无暇抽身,直到巴雷特把一颗不知从哪里砍来的青松拖进第七天堂的时候,黑发女子才猛然意识到——圣诞节到了。
“天!”她冲出吧台,“我还没有准备礼物!”
然后她叫上了还在和丹泽尔一起打扫酒吧的小女孩,向着离他们最近的商业街奔去。
不出所料,在到达百货公司门口的那一刻起,蒂法就知道今天的礼物选购之路充满了坎坷与荆棘。望着人山人海的场面,她感到有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头望去,对上女孩有些犹豫的眼睛,蒂法弯下腰摸了摸马琳的额头:“把礼物的事情忘记了真的很抱歉。”
马琳摇摇头,沉默几秒之后,女孩开口说道:“克劳德他,会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么?”
克劳德,这个名字犹如往肺里灌了两升的水,压的蒂法无法呼吸。在经历了种种之后,这个金发青年仍然没有回来,没有回到第七天堂,这个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虽然蒂法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但如果青年自己不想回来,即使见到面蒂法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克劳德?
“蒂法?”马琳又扯了扯蒂法的衣角,黑发女子从回忆中惊醒,她笑了笑,对女孩慎重其事的承诺:“他会的,如果我们给他挑一个棒透了的礼物的话。”

在百货公司转悠了一个下午,蒂法和马琳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累累战果回到酒吧。一进门,马琳看到走的时候还空无一物的圣诞树下堆满了礼物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
女孩的喜悦心情感染了酒吧里的每一位顾客,他们大笑着看着女孩围着圣诞树雀跃不已。当丹泽尔不好意思的出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把系着绿色绸带的盒子放在树下的时候,气氛被炒到了顶点。
“丹泽尔!”巴雷特嚷着,大口的嘬着从Corel带来的特制酒,“别以为我没看到盒子上面写着马琳的名字!”
“爸爸!”马琳小声抗议,但巴雷特只是继续坐在吧台上谈论新发现的油田,没有理会女孩羞红的脸。女孩的视线继续在堆成小山的礼物上逡巡着,她看到了尤菲的字迹,希德的,巴雷特的,甚至还在一张夹在包装外的卡片上看到那那岐的爪印,天知道这只大猫是怎么去百货店买东西的。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几个小盒子上。上面的字迹很熟悉,她曾在打扫二楼空房间的时候见过很多,那些放在书桌上的白纸随着推门带来的空气流动而飞散一地。每一次,女孩都会把这些写满字迹的纸规整成一沓,工工整整的放在电话座机旁,似乎只要这样做,那个青年就会再次回来,继续坐在书桌前写着文件,金色的额发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抖动。
“克劳德,”马琳抬起头,在酒吧里四下张望,声音带着突如其来的惊喜,“他回来了?”

芬里尔的时速已经超过一百二十码,克劳德知道,即使加速到两百码,对这个神罗出品的摩托车来说,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冷风刮在脸上,从领口钻入衣服,接触到皮肤那一刻犹如刀割一般,但这些疼痛对于克劳德来说不值一提。
他尝过更痛的。
几个小时前他来到忘却之都,在幽兰的湖边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最后一缕光芒被墨色的山岱吞没后,金发青年在湖边放下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圣诞快乐,爱丽丝。”他呢喃着,然后骑上芬里尔,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即使脑袋放空,克劳德的身体也会遵循着记忆,带领他来到此行最后的目的地。
山丘还和平时一样,沙土没有植被的阻隔被随意的吹拂到空中,盐碱地的腐蚀越加严重,立在尽头的破坏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残破不全的刀刃用它的锈迹斑斑无声的述说着尘封已久的往事。
这是一片不毛之地,星球的治愈里还没有延伸到这里。
克劳德在大剑边停下,手指轻抚缠着破布的剑柄,在风中飞舞的布条缠上他的手腕,金发青年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发出低不可闻的叹息。
“扎克斯……”


痛,好痛,已经无法忍受了。体内有恶魔在肆虐,他们大声尖叫着,用手中的刀刃残忍的划着柔软的血管壁,血液喷涌而出,从眼里,从耳朵里,从舌尖下,从皮肤的裂口中。恶魔似乎还嫌不够,他们大笑着,发出嘲讽的喝喝声,从心脏内部捅着心房,心脏剧烈的跳动如同安了震动马达一般,下一秒就能震碎胸骨,破胸而出。
红色的液体充斥着眼眸,克劳德感到快要死了,被溺死在自己的血液中。
“克劳德!喂,钉子头!”
响彻耳边的呼喊充满了焦虑,却唤回了金发青年一丝丝意志上的清明。
“……扎克斯……?”
视线没有恢复,克劳德的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勉强抬起眼睛,眼珠在眼眶里艰难的转动,这些平时做起来和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停顿片刻,克劳德的眼睛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金发青年睁大瞳孔,尽可能的让对方知道他在看,即使他什么也看不见。
蔚蓝的瞳色中充斥的空洞让扎克斯瑟缩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扯出胸膛撕成碎片,这种感觉即使在他面对3S级怪兽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而如今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但扎克斯永远没法习惯,他没法习惯克劳德每天被带回来的时候脸上空白的表情。
就像是一个被抽干精力的人偶,在被重新扔回罐子里时顺从的没有任何抵抗。
“我要死了,扎克斯……血,都是血,快被溺死了……”金发青年的身体抵着透明的罐壁,整个头颅无力的垂在肩头,金发在实验室刺眼的光照下变的惨白,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苍白无力的垂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那是幻觉,克劳德!睁开眼睛,那是幻觉!可恶的宝条!他该下地狱!”扎克斯用力的捶打着坚实的玻璃,念到宝条这个名字的时候黑发青年低吼出声,犹如被困在陷阱中的野兽,向缓步靠近的猎手露出獠牙。
金发青年对他捶打玻璃的动作没有做出反应,扎克斯继续低声咒骂着,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就会对这个平日阳光灿烂的Soldier能知道如此多的骂人名词而感到惊讶。
捶打玻璃的动作终于停止,扎克斯的双手顺着玻璃无助的滑下,他转了个身,背靠着克劳德所在的玻璃。厚重的玻璃罐壁将两人隔开,扎克斯不想相信玻璃壁上的连接口是宝条突然善心大发,为了给两人一点说话的机会而留下的。黑发男子可以肯定,宝条一定在某处的监视设备下观察着他们,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把身子缩成一团的疯狂科学家,正在冷眼看着两个编号分别为C和Z的实验品,在玻璃制成的囚笼中渐渐崩溃。
我不会认输的,扎克斯的指甲刺入掌心的软肉,带来的微微痛楚将他的神智拉回到背后悄无声息宛如死去一般的金发青年。
“嘿,”他尝试着再次与克劳德对话,“钉子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没有回答。
扎克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沉默,从还在神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这个金发朋友不善言辞,还有些异常的自卑与害羞。每次扎克斯背着大剑从他身边路过,挥着手大笑着和金发青年打招呼的时候,克劳德总是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闪到一边,当看到来人是扎克斯的时候,他会微微低头,喏喏的回答一句你好,扎克斯长官。
别叫我长官,扎克斯拍着克劳德的肩膀,看着青年的耳朵在三等士兵深色制服的衬托下变的越发红亮,他的笑容更深了,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这个称呼似乎吓到了克劳德,他猛然抬起头,蔚蓝的眼眸对上扎克斯泛着幽兰光芒的眼睛,金发青年呆在那里愣愣的望着扎克斯,似乎已经沉溺在那双深邃的眼睛之中无法自拔。
泛着幽光的眼睛,那是Soldier的证明。
为了成为Soldier,为了成为英雄,克劳德从偏远的乡下来到圆盘都市米德加,那时才十六岁的他还不知道,为了拥有这双眼睛,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嗨,克劳德?能听见我说话么?”扎克斯望着天花板,默默数着上面斑驳污渍的数量,“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沉默再次把两人包围,浓的化不开的阴郁气氛让扎克斯感到有人在他的胃里灌满了铅块,正在不断下垂,凝固成块的空气逼的他有些窒息。
有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他的朋友在他的背后渐渐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求求你,克劳德,”扎克斯曲起双膝,把脸颊埋在膝盖上,“求求你,和我说句话,别丢下我一个人……”
布料的摩擦声透过连接口传到扎克斯的耳中,他扭过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金发青年的头颅微微的移动了一下,蔚蓝的眼睛中光芒正在渐渐聚集,虽然很微小,但那是活人的眼睛,而不是刚才苍兰色的空洞。
“……扎克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克劳德摇了摇头,被从尼布尔海姆带回来的时候,或者当宝条把第一针高浓度的魔咣推进他血管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在这个地狱里究竟过了多久,克劳德无法去计算。每一秒,每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万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宝条、扎克斯、实验室、玻璃罐全都是他的幻觉。
这是诸神为他的不伦之恋单设的地狱——他喜欢上了扎克斯,那个总是微笑着的Soldier。
这个秘密深埋在克劳德心中,他不会说出来。等他老去的时候,他会带着它安静的躺在床上,静候着死神的降临。
“我说今天是圣诞,那可是个热闹的日子。”扎克斯的声音再次充满喜悦,这可不多见,自从被宝条抓来实验室后,这种欢快明亮的声音日益减少,逐渐被沉默取代,克劳德没想到今天会再次听到它。
这让他回想起还在神罗的日子。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圣诞么?”
克劳德点点头,那个圣诞节发生的事情绝对能载入神罗的历史。科学部秘密饲养的魔界花跑出了培养罐,当它们成群结队的把第一口恶臭的毒液喷向正在悬挂圣诞横幅的女行政人员的时候,整个大楼乱套了。
以吝啬著称的神罗社长不得不给员工放了三天假,以便神罗的军队把大楼变成了魔界花巢穴的怪兽们清理出去。
“你当时真应该在场的,”扎克斯笑了笑,“当魔界花闯入鲁法斯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从来没在那位少爷的脸上看到如此震惊的表情。”
克劳德动了动,他把身子更加贴近玻璃罐,额头抵上厚实的罐壁。这个动作惊动了扎克斯,黑发青年把手覆上了克劳德额头的位置,指尖轻微的动了一下,做出一个抚摸的动作。
多久没碰到了呢,那个总是克服地心引力笔直向上的金发。在扎克斯的记忆中,那抹金色比现在要耀眼许多,会随着克劳德的动作微微抖动,虽然看上去有些扎手,但实际抚摸到的话却总会惊叹那发质的柔软。
他喜欢揉克劳德的头发,尽管那会让金发青年耳朵变的更红。
“据说在圣诞节许愿的话,愿望就会成真,克劳德,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我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赶紧想一个,这可是一年一次的,错过了就得再等365天。”
“那你的愿望呢?”
“我?”扎克斯难得的沉默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我想吃笨苹果。”
“……只是这些?”
“这够奢侈了,”扎克斯说,克劳德看到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被宝条这混球抓来后我们基本没吃过饭。笨苹果可不是简单的水果,那事关战士的荣耀。”
“……荣耀?”
“我说过我的了,现在该你了。”
“……我……”克劳德的声音低了下去,实验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他的意识再次被拖入无尽的深渊,在失去知觉前最后一刻,金发青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我想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这里……”
和你,一起,扎克斯,离开这里。
望着青年的身躯无力的滑倒到一边,扎克斯把额头抵上玻璃,用脸颊轻蹭着克劳德的头发,即使隔着十几公分厚的罐壁,扎克斯也能感受到那抹金发,像是阳光一样照在自己身上。
“我虽然没有白胡子,但我发誓,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克劳德,我发誓。不惜一切代价。”

把系着粉色丝带的盒子放在破坏剑下,克劳德席地而坐。
夜风扬起沙土打在他脸上,金发青年维持着一个姿势静静的坐着,仿佛一座雕像。
你实现了我的愿望,扎克斯,把我带出了那个地狱。现在轮到我了。
小小的盒子里放着一枚笨苹果,紫色的果实在匣子里安静的躺着。
我是你梦想与荣耀的延续,我是你存在的证明。
“圣诞快乐,扎克斯。”
以及,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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